四天三夜,一个湖北黄冈人跨越两千公里的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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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南方的夏天说到就到,特别是多灾多难的今年。3月18日下午三时,我驾驶着爱车凯迪拉克(昵称凯子),载着爱人、还有朋友川,罗田家中到达了罗田县武英高速入口,等待防疫检查,准备返回东北长春复工。

排队的人很多,几乎全部挂着异地车牌,绵延的车龙足有数百米长,铺在冒着热气的柏油路上,这样的堵车在小山城是前所未有的,我们烦躁无奈,相对无语,各怀心事。

有些出行的乡亲控制不住了,打开车门,越过路障,嘴里嚷嚷着:“这狗日的病毒啊,今年可算把我毁了,几个月毛钱未挣,房贷车贷恐怕要去卖血偿还”。

一位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上牵着一个孩子,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焦急地打着电话,我隐约能听到一些。“你说什么?被遣返了?你不是有健康证明和通行证吗……?在,在哪里?没下江苏高速,准备回罗田……”

少妇的不远处,坐着三个黝黑男人,年长者发完烟,自己先猛吸一口,沉闷的对另两个人说:“兄弟,今年你们怕是要自谋生路,别跟哥咧,一场疫情,哥的公司几个月冒营业,房租交不起,工资发不出,要不是想着你嫂子和侄儿侄女,哥都不敢往下活了”。

我开着车子缓缓向检查处靠拢,交警和一些志愿者在车隙间穿梭,嘴里不间断提醒:“乡亲们,口罩要带好,现在还是关键时期;检查要配合,对自己和社会负责任;在家千般好,出门处处难,罗田人会记住你们的,早些回家!”

如果此时能饮酒,大概我会痛饮一番。与疫情干杯,与故乡干杯,与这些尽职尽责,盼着游子们回家的警察同志干杯。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离开故乡的心情有些失落,虽然搞不清到底依恋着什么,或许就是人性。

凯子一路疾驰,像我这样与时间赛跑的人,没有办法让凯子过上安逸的生活。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们,也都在病毒尚未完全杀绝的时期,不得不陪着我颠沛流离,去遥远的城市讨上一口饭吃。

武英、大广高速上车流不大,过了麻城,就进入了山区,这块红色血液染过的土地,漫山盛开着杜鹃,如鲜血一样红艳。银灰色的公路,在绿与红的怀抱里,穿过座座青翠的山峦,飘逸而美丽。驶过孟良岭、焦赞山,凯子进了河南腹地。

天色暗了,长时间驾驶,颇感疲惫,过了商丘,车流突然多了起来,高速全程免费,这正是货车朋友们省钱赶路的大好时机,谁都不愿意放过难得的昙花一现。货车,这个在凯子面前的庞然大物,神龙摆尾般在密集的车流中穿过,尾灯闪烁的光茫使眼睛有些刺痛,我和凯子使劲呼吸,尽可能保持清醒。

封丘位于新乡市,坐落河南省中北部,我将凯子驻于服务区,稍作休息。服务区人车不少,大多数人坐在车里,闭目养神。餐厅、客房大门紧锁,唯一允许人员流动的除了加油站以外,仅剩下厕所,还有一间小超市,厕所门口,几位穿防化服装的工作人员,给进入人员量体温,作登记,我庆幸凯子挂着陕A牌,给我少了许些麻烦。

离长春还有一千七百公里路程,不得不休息,爱人和川不停打河南省政府电话,得到统一回复:可以下高速,至于是否能住酒店,需由酒店作主。我相信我的运气,决定下高速试试。

02

凯子约摸走了二十分钟,我们抵达封丘县城,因为是晚上加上疫情,街道安静得可,远远地,我看到了一排霓虹闪耀的灯光,根据经验,那应该是酒店。

果然,那确是酒店,而且街道两侧连着好几家。我松了口气,总算有落脚的地方了,但限于湖北人身份,还是有些紧张。

我找了其中一家,前台妹妹很热情,当我交完钱,拿好房卡准备入住时,妹妹让我出示身份证,忐忑不安的,我一边找身份证,一边对妹妹说:“哥,哥是湖北人,从湖北黄冈过来的”。

前台妹妹怔愣,脸上职业微笑瞬时刹车,然后露出严肃的表情,她将口罩往鼻梁处拉了拉:“没有政府通知,湖北人不能接待,你到其他酒店问问吧”。

我嗫嚅:“打过政府电话,他们说没有接到湖北人不能入住的通知,拒入只是你们酒店的行为,这不合理,不合法,而且我一路奔袭,确实很累,请帮我办理一下”。妹妹无奈,拿起电话各种申请,半个小时以后,还是拒绝,我想再争辩争辩,门口的保安大叔站起身来,威严的站在离我五米以外的距离,用眼神逼我缩回了舌头。

第二家酒店是爱人去找的,我站在门口,默不作声。过程大致一样,爱人无奈,就索性坐在前台大厅的沙发上耍赖。

里屋有个男人破口大骂:“我说没有房间了,你们怎么还赖着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好啊,让警察快些来,给我们安置一下”,我说。

其实我打过报警电话,警察同志自始至终没有说我不能住宿,我也将酒店遇到的情况反映过,他们表示同情,让我打市长热线试试,市长热线接线员让我们问指挥部,而指挥部的电话根本没有打通过。

我们三人最终还是走了,毕竟耍赖不是我的性格,我是一个宁愿站在刀下死,不愿趴着生的人。

第三家酒店让我们入住了,前台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怀着试试的心境直入正题:“先生,我湖北人,可以住宿吗?”,男人为难的摇头,踌躇片刻又点头:“我知道此时能从湖北出来,都是全国最健康的人,今天我还看到你们省长讲话了,湖北人,应该善待,体温没问题,住吧”。

在酒店吃泡面时,爱人仍不停夸赞,前台那个男人真帅,我心底蔑笑,帅吗?那张脸比你老公还黑?鼻子上分明还有一块伤疤呢!但不可否认,那个男人,在我心里也是帅的,高大伟岸的帅气。

03

03

3月19日晨6时,我被闹钟叫醒,经过五个小时的休整,精神稍好一些,得赶路了,最少行程也要在日落时分赶到山海关,距离约公里。

爱人去酒店附近超市买了些桶装泡面,火腿,原想再买些干牛肉,由于太贵的缘故,我拒绝了,农村出来的人,天生有个优势,只要饿不死,吃什么都行。

过了黄河,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凯子飞一般狂奔着,途经河北衡水时,朋友公英打电话说到衡水服务区接我,让我下高速休整。

因朋友是衡水本地人,有一些人脉资源,他说能保证我在休整期间的顺畅。我拒绝了公英的好意,特殊时期,不愿意因为我的到来,给朋友惹下麻烦,公英显然有些不快,说了些诸如我现在变了,只知道挣钱的风凉话。

家越来越远,我和川轮流驾驶凯子,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之机。我想:大概人生也像这疾驰的车,我们可以坐在车上欣赏路边的风景,却不能驻足于路边流连忘返,毕竟,终点还远!

在天津加油时发现,油价真如新闻所说大幅度下降了,这是件值得愉悦的事情,也是希望,国家有些政策并不都像疫期的某些指令一样,执行过缓。

因靠近京城,天津服务区的防疫检查特别严格,层层把关,查询各类证件,川去买了两屉冰凉的狗不理包子,价格不菲,他吃了一口,扔了,说这包子,怕是真正的狗也不吃、不理。

我呵呵作笑,在这样的日子里,有吃就不错了,还挑食?如果川知道十八年前,我和表弟东红在北京火车站的苦难,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些狗不理的,但川毕竟年少,他读不懂时代的沧桑。

北国的天黑得早一些,温度也比南方低许多,过了唐山,高速上几乎没有小车了,大货横行,匆匆急急,这条古代出关的唯一通道,哪怕到了今日依然在超负荷的承担其责任。

行至滦州地境,京哈高速往沈阳方向封路了。我驾驶凯子,出了高速,车载导航因为久未更新,竟将我们带到了一处极偏极寒极阴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爱人坐车上哭了起来。

川比较心大,在副驾位卷缩一团,呼呼大睡,离长春还有多公里,今晚肯定赶不过去了,我们住哪儿呢?想起河南的遭遇,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罗田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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