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罗田梅玉荣那一湖荡漾湖北身边的事

那一湖荡漾

作者|梅玉荣

摄影|周卫烈

罗田文联: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我站在天堂湖边。

正是春夏之交,气温适宜,体感舒适,自然恩赐的绝佳天气。爽洁的风,吹起我的头发和衣裙,似乎要把我牵向古典的河岸。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诗经》里那些晶莹的词汇意境,给了我们一颗锦绣易感的心灵;“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孔子的一番川上之叹,给了我们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苏子泛舟赤壁矶头留下旷世名篇,屈子行吟汨罗江畔铸就千古忠魂,沈从文在《边城》里描绘了一个美丽而忧伤的湘西,王剑冰用《绝版的周庄》营造了一幅恬然古雅的水墨,那些睿语哲思丽句深情,无不与水相系相依。

是的,我爱水更甚于山。水的清清,水的粼粼,水的幽幽,水的浩浩,无不令我眷恋和钦羡。水是唐诗宋词元曲里必不可少的一笔灵秀,是烟火红尘喧嚣里清心明目的一剂丹药。

一直喜欢汉字里那些带水偏旁的字,每一个都饱含淋漓之意,拥有滋润之质,闪耀波澜之光:河、湖、江、海、湿、泽、满、滚、滴、淙、浣……试想,如果没有水,汉字如何能滋养中华民族迤逦绵延、繁复多姿的五千年文明?你看,就连“汉”本身,也是由水凝成的:水,又是水,不厌其多。

是朋友的盛情邀约酿成了这次天堂湖之旅。

我相信,人与人的相见,是有缘分之说的。而人与山水的遭逢,重在感和悟,因景而感,因思而悟,“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不是辛弃疾的自作多情,所谓天人合一的至境,便是如此。

湖面狭长的天堂湖,原本是个水库,修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如今,涵养成一个风雅多情的湖泊。不仅是湖泊,连同周围那些山体,那些亲水近山的珍稀动植物,共同构成湿地率为.87公顷的天堂湖湿地公园,并已有国家级地质公园的美誉。

我们抵达天堂湖管理处住地,夜里便下起雨来,屋外松林与芭蕉的合奏叮咚有韵,让我陷入“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意境,恬然惬意,宜于走神。晨起在湖岸徜徉,四围山气氤氲,楼阁掩映,碧波荡漾,让人油然生感,恰如山水画,胜似田园诗。

站在烟波楼上眺望,最让人注目的是大雨中的大禹塑像。他披着蓑戴着笠,右手握铲,左手高扬。据史载,大禹治水经过大别山,发现南北风景迥异,于是发出“南北大别兮,造化之奇”的浩叹。

我们在雨中漫步。空气中田野泥土的清新气息,各种花草交杂的香味,让人肺腑心神俱净。曲折的小路边翠竹丛生,枝条细柔的迎春花刚刚凋谢,带着雨露的红花继木格外晶莹剔透。而在天堂湖植物名录里,我看到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名称:问荆,节节草,满江红,皱叶酸模,湿地繁缕,中华秋海棠……

我爱看花辨草,每一种花草都是一个自然的精灵,它们无忧无惧,萌生着,灿烂着,萎败着,在年复一年的荣枯里,不改的,是一颗大智无言的玲珑心。

心有繁花,不惧天涯。

最妙的还是坐船游览天堂湖。

我们一行十人均穿上橙黄色救生衣,坐上挂着鲜红小国旗的机动船,无比靓丽地驶向湖中,与水来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马达轰鸣,浪花翻腾,搅动我同样起伏的思绪。

放眼看去,云影、花影、树影,好像宿醉未醒,在湖水中缠绵交织,构成一种旖旎的诗意,而风一来,那诗意也被吹散了,成了一浪浪的波纹。只有在天空翱翔的鹰,保持俯瞰人间的清醒,其傲然之姿,睥睨之态,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相比坐在舱中观赏山水,我更喜欢在船顶看云听风。看云,云卷云舒,绝不倦怠;听风,风起风息,慢唱轻吟。没有一丝云会为谁停留,没有一缕风会为谁驻足。丝丝缕缕,飘忽不定,这最轻最薄的事物,却能卷走世间一切悲欢,渺然无踪。它们无视地从我们头顶,从我们身边一掠而过,留下的万千感慨,化作埋藏心底的山河故人。

水色茫茫,心绪亦茫茫。

中途,我们停驻一座只有28平方米的湖心小岛,岛上有一人,一狗,一船。岛上唯一的小屋屋基全用坚固石料砌成,涨水时节会淹到石基,根本无法住人。而水一退去,又会有人住进来。岛上最能入画的便是小屋四周的十几株垂柳。柳色年年,无论尘世有多少坚硬,柳丝总会将其拂软。

游天堂湖不能不提笔架山。遥望笔架山,云烟缭绕,如同仙境。所谓造化钟神秀,此言不虚。据说其形成缘于某次百年不遇的山体特大滑坡,因而形成五山并立、三峰秀出的笔架山。因其巍峨壮观,平常时日只可仰视。我们来时,恰因头夜之雨助了兴,岚气氤氲,笔架朦胧,更添神秘之感,也应证了我心底的暗叹:谁人浩气冲牛斗,锦绣文章落此间。

九资河、大地坳、悬翠山、仙人垴、美女峰、嫦娥峡、骆驼卸宝、鸠兹古邑、天完义军……同行的茶兄、胡兄、小雅、叶子都是地道的罗田人,他们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自豪,眉飞色舞地给我们介绍罗田得天独厚的山水旅游资源。这些寄予美好愿望和无穷想象的景点与故事,将此湖点缀得格外动人,丰盈了天堂湖上承天光下接地气的人文内涵。谈到兴致浓处,胡兄还拉开架势,高歌一曲《大别山上的天堂湖》:“你看那湖中,山在水里,水在天上,一声老渔歌惊起白鹤两行……”

在天堂湖巡游,宜唱山歌,宜说方言,宜嬉笑怒骂侃古论今,宜讲些俚俗幽默的民间故事,才配得起这自然率真,对得住这风起云涌,衬得上这元气淋漓的一脉山水。

天堂湖归来,心中似仍笼着岚烟,泛着波光。

依然记得,桥栏上雕刻的牧童骑牛吹笛的画面,稚拙而率真。

依然记得,那山顶日出光芒照耀下的桐花,每一朵都是秀美的传说。

依然记得,一个植满樱桃的农家小院,名叫“山水间”,颇具东篱之风、摩诘之意。

依然记得,叫“龙虎斗”的一座小山,上有天然奇石矗立,似乎随时要跌下山来,而“夜观龙虎斗”的上联我至今还没对出满意的下联。

依然记得,一处草滩上开满迷人的小野花,紫的紫云英,黄的蒲公英,与青草、黄牛、白鹭、远山相映,别是一番田园风味。

依然记得,一条小河边,浣衣的妇女,使用传统的忙杵捶打衣服,那起伏有致的声声敲击,奏响一曲山野歌谣……

此时此刻,我翻看着天堂湖之旅所拍的照片,细细回味在碧水青山中徜徉的每一个时段。

那一湖荡漾,已将我迷醉。

作者简介:梅玉荣,女,湖北团风人。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湖北作家班学员。作品发表于《诗刊》《长江文艺》《芳草》《北京文学》《人民日报》等报刊。出版诗集《梅花落》《月光倾城》《走神》,散文集《世间最美的情诗》等。

图片提供:周卫烈

文字作者:梅玉荣

编辑:进士文旅传媒

编审:王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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