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
文/汪习清
金秋八月，凉风送爽。下了晚自习课，我迈开轻快的步子，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沿途，一盏一盏的太阳能路灯，伴与银盘似的月亮，清辉淡淡，柔光似水；路基两旁的花草树木，仍然是那么墨绿黛青，虽然季节早已踏入秋季，这些花草却没有丝毫变换色彩的动机。
我这样地走着，欣赏着，忽然，轻盈盈刮来一趟微风……呀，一缕淡淡清香送入我的鼻翼,且蔓延于脑际。啊，桂花,是桂花飘香！真快呀，八月桂，前几天还没有动静，如今说开就开了。于是，我放慢了脚步，敞开心扉，尽情地将这缕缕桂花香，收入我的嗅觉储藏皮囊里。
桂花，花色有异，品种繁多，常见有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八月桂其实就是丹桂、金桂、银桂的总称。花期开于八、九、十月，尤有八月桂最香，花粒最密。眼前路旁两则的桂花树，全是名贵的八月桂，一棵棵，一行行，枝叶繁茂，花团簇拥，香气逼人。看着眼前的桂花，引起了我的无边思绪。
儿童时代，那首传遍大江南北的歌谣，无时无刻不从我们的边舞边唱中引吭出来——“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张灯又结彩呀喂，张灯又结彩呀喂，光辉灿烂闪出新世界……”那时候，虽然年幼无知，但幼小的心灵里，也时常扪心自问：“八月桂花遍地开”，我们这个地方，哪有桂花遍地开呀，根本没有看到桂花树呀？是啊，那个日子，温饱难保，还有闲心栽植桂花树，更无心欣赏桂子花开。况且，我那古老的塆舍，家家户户贫穷潦倒，塆落里，也不宜栽植桂花树呀，那时，塆前是猪舍，屋后是牛栏，门侧是粪坑，路旁是茅厕，到处杂乱无章，垃圾臭气满盈……当然，也不能绝对说一棵桂花树也没有。
记得我上小学时，经常路过上台寺庙宇。庙宇的左面是煮饭吃的厨房，厨房门前的小坪上，就生长着一棵高大的老桂花树。树有提水桶粗，实在太老了，只有一边枝桠，另一边是黑黑的树桩，主干还有一个一个腐烂的窟窿。我每天上学，总要从这棵老桂花树下路过。一天，我听人说，桂花泡茶，能治风虫牙痛，恰逢我母亲牙痛得抱头哭泣，上台寺的桂花不是开了吗？于是，我萌发了要偷桂花给母亲诊牙痛的念想。
那时的庙宇没有供奉菩萨，被国家做为粮站了。粮站有两个男职工，一个叫陈关道，一个不知道他的名字，人们喊他老杨。放晚学了，我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悄悄地来到桂花树下。放下书包，我像猫儿一样几下就扒到了老桂花树顶，正当我伸手采折桂花枝条时，厨房的木门开了，一个矮胖的男子（后来知道他就叫做陈某道的）大声呵斥：谁叫你偷桂花？赶快下来！接着那个叫老杨的也前来围堵。天哪，我吓得顺了树干往下溜，抓起书包就开跑啊。回到家，我的眼泪簌簌下滴，因为刚才只顾跑没有感觉，现在静下来了，感觉胸脯特别疼痛，撩开衣服一看，肚子至胸脯被桂花树皮蹭了一道道长长的血口子。桂花没弄着，痛苦也只有自己强行忍着了。
时间一晃，儿时偷摘桂花的事儿早已远去。今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大地，建构新农村，城乡一体化，我那古老的的塆舍哩，房子变成了仙山琼阁，地面遍布了名花蕙草，紫薇花、八月桂成行成片，夏有紫薇花，秋有八月桂，花开似海，香气袭人。这，才是真正的“八月桂花遍地开”了。
“桂花秋一苑，凉露夜三更。香漫随云散，人归趁月明。”啊，眼前的凉露，明月，香花，着实让我无比的陶醉，踏着这朗朗月色，享受着这幽幽香气，悠悠然回归家舍，很是有一番雅致的，这种超然惬意，不正是诗人谭嗣同的现实写照么？
伴着一路花香，我回到了塆前。呵呵，我的塆人没睡呀，不是秋意绵绵、略有丝丝寒意么？众乡亲如何了啊，还相聚塆前路灯之下，兴致盎然，谈笑风生？啊，我知道了，赏花，赏这芬芳四溢、沁人心脾的桂花；赏过了，就谈花，谈桂花的传说掌故，谈桂花的前世今生。我，于是静心地当了听众。
桂花，是人类最早发现、最早栽培的植物之一。文献记载，早在战国时期《三海经》中就有“招摇之山多桂”之说，距今已达余年的历史；《楚辞》也有记载：“援百斗兮酌桂浆，辛夷车兮结桂旗”。历代文人墨客于桂花，更是诗词竞发，赞颂不已，也就是这些文人墨客极力地褒扬推举，以至桂花的美誉成为了物种之首，因而历代民间皆视桂花为吉祥之兆。这里不妨略举一二，以助视听。你知道“折桂”一词吗？折，摘取；桂，桂树的枝条；我国古代把夺冠登科比喻成折桂。今天，仍然把中榜登科、仕途得志者被称为“折桂”。你知道“桂冠”一词吗？桂，桂树枝条和花叶；冠，帽子；把桂花树枝条编成帽子，戴在取得胜利者的头上。今人，对获得殊荣者则誉为拥有“桂冠”。由此可见，自古至今人们对桂花的崇敬和喜爱。
桂花，在民间故事传说中，也是不绝于耳。鲜为人知的有“吴刚伐桂”。传说吴刚原是天宫中把守南天门的门卫，可他不守天庭戒律，既贪财又贪色，利用门卫之便，收人礼金，行贿受贿；还屡屡迟到脱岗，私会嫦娥，调情说爱。有神仙看不过眼，向玉帝举报，玉帝大怒，将吴刚贬到月宫砍伐桂花树。殊不知那桂花树早被玉帝派人做了手脚，每砍第二斧时，第一斧留下的裂口自然愈合。这样，吴刚伐桂，伐上千年万载，桂花树永远不曾倒下。于是，吴刚开始思过了，人还是要做好事，弃恶从善，修行积德。后来，他把桂花树枝桠抛些人间，让穷苦人家取暖；把桂花树种籽撒向凡庭，让凡人培植。这样，人间才有桂花树，才有撩人心扉的桂花飘香；再后来，他见桂花飘落极为可惜，唤来天宫酒仙子，将桂花酿成美酒，于是，人间就有香甜醇美的桂花酒了……这故事虽然简短，无不给人以启迪。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月已偏西，夜色静寂。聚集于草坪赏花论桂的乡亲们陆续散去，我亦恋恋不舍地离去，留下的是冷露湿润、阿娜丰盈的桂花，以及弥漫飘散、清馨馥郁的花香……
（本文获第四届“王葆心文学奖”优秀奖）
作者介绍
汪习清，男，网名习习清风，亦或清风习习。罗田公共写作研究会副会长，大别山网原创作品版版主。从事教育工作，业余喜好写作，新闻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湖北日报》、《黄冈日报》等报刊；教育论文发表于《小学德育》、《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班主任之友》等国家、省、市、县级教育期刊40余篇；文学作品有散文、小说、曲艺、故事近篇发表于网络及省、市、县文学载体和文学期刊。在各级文学写作大赛中，有15篇散文分别获得二等奖、三等奖或优秀奖；连续三届获得县文化局、文化馆《罗田文艺》编辑部设立的“王葆心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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