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直走吧,路的尽头,在心底
第期
?点击收听?合欢几时有作者/为你读诗:陈年喜这些年走过数不清的地方见过数不清的山阿和草木苦楝子开满路途唯有合欢越来越少那一年夏天在金沙江边同行的伙计被江水领走我趴在水边哇哇地哭一树合欢照江流照一个人一生少有的悲伤它是汹涌的有波涛的苍黄命运一直是这样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通往山顶的路逼仄陡峭飘摇蜿蜒苦楝子开满路途唯有合欢越来越少选自《陈年喜的诗》,果麦文化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人生的路,走着走着,山可变丘「留言」:什么时候开始,你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
“漂泊与时间无关,它有宿命的特性。”
——陈年喜《秋雨记》
你也是身在异乡的漂泊者吗?
好像在自己都还不曾清楚意识到的时候,身或心就已然踏上了漂泊的旅途。为生计,为梦想,为描摹未来模糊的轮廓。
这一生要走多少路,抵达怎样的终点?人人手持一份未知,答案于最后的时刻揭晓,在此之前,唯有不断地走,是追问答案,亦是书写答案。
读陈年喜的诗,大半在出发,从流转矿山到城市漂泊,平静的语调里到处是颠簸,不时还会被生死磕绊一下,你尚蹲在原地唏嘘感叹,而他早已拍拍尘土,继续赶往下一个地方,并略有些冷漠地抛出一种真相:“漂泊,是我们对命运的一种寻找,我们总是以为它一定在某个最好的地方,那里四季平安,可以放下和拿起心里所愿。可我们走到天边,也找不到。”(陈年喜《峡河旧事》)
最后披挂于身的,往往是大大小小的苦和难。
苦难是天上的星月
照见人间细小的碎裂
——陈年喜《苦难是天上的星月》很多人在遭逢变故时,会发出相同的呐喊和控诉:“为什么是我?!”似乎有什么主宰算准了抛下某种伤痛,砸到自己身上,造成可能终生都无法治愈的伤。然而你越是纠结于命运中的被选择,那伤便越是顺势扎下更深的根。
在陈年喜看来,生命“充满了非逻辑性”,当你试图凭因索果,得偿所愿可庆幸,愿无所得也不必愤怒。让自己平静下来,拾取命运的好,也接受它的坏,在欢喜和无奈的翻覆、交替里,与其和解,与自己和解。
受传统文化影响,我们总是习惯于将目光投向生活花好月圆的一面,以轻盈为最大的诗意,而鲜少转到它的背部,那粗糙里镶嵌着的沉重的部分,未尝不是另一种诗意。
在陈年喜的诗文里行走,会感慨能将生命划上完整句号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身边还有人被江水用一串省略领走,被矿洞用一个停顿掩埋,被滑索用一声惊叹掀落……这些生命堪称悲凉的遗失被化为诗行:“作为徒劳者/奔跑在徒劳的事物之间/努力而认真”(陈年喜《在徒劳的事物之间》)。有那么一瞬,仿佛再次陷入鲁迅“铁屋中的呐喊”式悖论,那些单薄的生命也变得厚重起来。
“命运一直是这样/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不过翻过一些看似难以逾越的大山之后,也会发现走着走着,高山变成了矮丘。通往山顶的路依旧逼仄、陡峭、飘摇、蜿蜒,而曾经被山石撞击发出的呐喊降下调来,成为平静的叙述,甚至沉默。
或许,命运的呈现本并不在于你能攀向多高的山顶,藏在山坳里的褶皱才是它的要义。漂泊途中向外走出的每一步,其实都通往自己的内心吧,不然怎么会有人在世俗的巅峰上迷失,而有人还在山腰攀爬着,就已经找到了归宿。
“我们都赶着去异乡收获,而漫天的风把我们吹成风信子。”(陈年喜《麦客》)因为工作、疫情,乃至种种情非得已,风信子们回归的路变得愈加遥远,所谓的收获里也掺杂了诸多的辛酸与孤独。然而飘摇的风信子也可以伺机停下,抵抗无情的风,写下生根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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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玛头图
AndrewNewellWyeth[美]插图
源于陈年喜的照片、视频配乐
钢琴曲qing(詹嘉青)《雨夜的忧伤》《倾诉》
陈年喜·生活,残酷的诗意
Q:因为工作,您曾经走过很多地方,在这些漂泊的经历中,哪一段令您印象最深刻?为什么?A:打工漂泊中,每一个地方每一段生活都让人难忘,记忆最深的是在南疆叶尔羌河边的一段生活,有一次,我因为感冒注射退烧药物引起过敏反应,昏迷、休克了三个小时,在靠近死亡中又醒了过来,捡回一条命。壮美的地理,渺小的生活,这也是残酷的诗意吧。Q:疫情、战争、裁员……相比以往,眼下人们生活得更加艰难,您有什么话可以送给「为你读诗」的朋友们,鼓励大家共克时艰吗?A:如果还有平衡自己和生活的方法,那就苦中作乐,用心应对无奈。▎诗意的人
陈年喜诗人。陕西丹凤县人,曾从事矿山爆破工作十六年。九十年代开始写作,迄今有数百首诗歌、散文散见《诗刊》《天涯》等刊。获首届中国工人诗人桂冠奖,出版诗集《炸裂志》《陈年喜的诗》,非虚构故事集《微尘》《活着就是冲天一喊》《一地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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